村上春树是我喜欢的作家,也是个旅行家,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周游世界。
他的新作《假如真有时光机》刚刚出版,在书中,他幻想能有一台时光机,能带他回到1954年在纽约去爵士的俱乐部去听一场现场演奏。
我在想,夏天这么好,假如有一台时光机,我想回哪里?
我想回到小时候家的庭院。
最近总经过邻人家的庭院,门前有一棵葡萄树,整个庭院都是荫翳的。狗儿在酣睡。现在人总说“累成狗”,可是我看到的狗狗都不累呀,都悠闲成我望向庭院的样子。
葡萄一天一个样地生长,前天还是青涩的,昨天就亮黄了,今儿个就泛紫了。也许明天,就不见了,不知跑到哪个顽童的嘴巴里去了。
门前放着一把扫帚,我依稀嗅到上面有母亲手掌的余温。
每经过一次,我就驻留一次,直到嘴里蹦出一句:记忆中,幸福的家门就是这样子。
“作为被人呵护的儿女时,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”,阿门阿前有几棵葡萄树,葡萄树下有芦苇编织的凉席儿呀。凉席上躺着几个孩子,其中有我。
仿佛整个夏天,我们都在凉席上消磨。会捉蜻蜓捉蝴蝶放进蚊帐里,和昆虫对话。小伴们互相扇芭蕉扇乘凉,你扇五十下,我扇五十下。偶尔佯装翻几页教课书。偶尔下来揪个葡萄,吃个西瓜。母亲有时候忙不过来会吩咐我摘个豆角黄瓜,我怏怏不乐地从木床上蹦下来。幸好,菜园就在庭院。
最幸福的晚间,风是香的,因为庭院里有幽幽的花。夜色透明,星星离眼睫不远。帐里帐外,都是温暖安心静谧的世界。
幸福的家门总是静谧的,弥漫着果蔬花香的,白天有鸟虫光顾夜晚有星月照耀的。
今年蜻蜓特别多,总从窗外盘旋而过,但我知道,早不是多年前在我蚊帐内厮混过的那只了。
我想回到四月的海面。
我在四月的海面酣睡过,什么都不想。海天之间,很多人际间的连接都被物理距离隔断了,属于我的只有漂泊和自由。没人扰到我,只有浪花的撩拨。
好多生活方式梦想家都渴望进入一种境界:没事可做,只是看呀。我竟不求自来地进入了那种境界,白天用肉眼看,晚上用心眼看。那海平面深邃狂野地荡漾着,仿佛能荡漾出一个没有杂质的世界。
我想回到五月的麦田。
我对童年有眷恋,对土地有情感,对粮食有尊重,对田园有向往。尽管现在农业机械化后遗落的少量麦穗已不被现代农人瞧得上,但我对它们情有独钟。
我特别想在它们刚刚被放倒时喜悦地弯腰拾起它们,攥紧,然后手拉手一起走进让•弗朗索瓦•米勒的油画。
我想回到春天的云冈石窟。
领略一方地界的山堂水殿,山川河流;触摸刻在石头上的一代王朝,昨日今朝;领受昙曜高僧的微笑,超凡脱俗;苍黄石窟中,感悟佛国世界的庄严法相,还有,手印的力量。
那漫天舞动的飞天像天使一样,架起了通往历史与佛国的桥梁。
绿树丛中,移步换景,石窟、佛像时隐时现,一切景物均极为清净殊胜美好。我宛如触摸到无忧树的枝叶,沉静在这娑婆世间。
我想回到十月的戈壁滩。
不见大漠,不知天地之广阔,生命之壮美。那里,只有生命的本质,没有多余的粉饰。
低矮枯黄的蒿草与干刺,零星的骆驼刺都只会说一句话:生下来,活下去。它们为天地代言,告诉我们,除了生死,都是小事。活在这热辣无常的人间,真的很好。
而胡杨直刺青天的傲骨又告诉我们,有一种风度是背影,有一种背影是永恒。
漫长抗衡着须臾,光阴炼化为透明。人生是一条单行线,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,如果有一台时光机,你想去哪里?
本文作者:紫檀
山东人;生活达人
法律科班出身,却“逍遥法外”
用行走、思维和文字同生活谈恋爱。
曾出版的畅销作品主要有:《慢生活》、《俭生活》、《中国紫砂文化》、《转角遇到不一样的自己》、《不懂汇报工作怎么拼职场》等。《婚姻与家庭》、《世界》、《特别关注》、乐途旅游网等多家媒体签约作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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